2013年9月2日 星期一

[小說]《請正視真正的我》- 第八章


不知是不是上天回應了阿詩的心情,從昨晚凌晨兩點起就開始下起大雨來──直到現在。
不過……
對學生來說,最痛苦的事是什麼?
上學。
更痛苦的事是什麼呢?
明明下着大雨,卻偏偏不是黑雨或紅雨,而是令學生一身狼狽的『霉雨』。
「媽,今天不上學,可以嗎?」阿詩滿眼乞求地對媽媽說。
「天文台說你可以不上學嗎?」
「媽,天文台老是報錯天氣的!」
「重要的是學校不覺得天文台報錯啊。」
「下這麼大的雨,很容易弄出感冒來的!就算回到學校也無心上課啦!」
「努力讀書是學生的本份。」
「媽~~」
媽媽依舊不為所動地看着早餐,阿詩只好實行B計劃了──
「你別打電話回校請假啊!」才轉過身,媽媽就大聲叫道。
阿詩額上立刻跑出黑線來,『竟然被猜中……我不喜歡不負責任,但也有不想上學的時候嘛......
......就因為這樣的母親,才造就了我多年來不曾缺席的光輝成績。有時候我也分不清媽媽是上天派來告誡我的天使,抑或是從地獄到來折磨我的地獄使者。』
這樣被媽媽在背後死命盯着,阿詩只好不甘不願地背起書包,「我出門啦……
「嗯,小心過馬路啊。」
阿詩隨手拿起一把雨傘,就開門──
「呀!」在開門的一瞬間,門外傳來慘痛的叫聲。
阿詩立時慌了,『怎麼了?!撞到了什麼嗎?!』隨即往外看──
............阿詩,你很暴力啊。」只見她最不想碰到的人跌坐在地上,還摸着被撞到的小腦袋不滿地向阿詩投訴。
阿詩倒沒有起什麼惻隱之心,看着眼前這個受了傷的無賴,心裡又怒又好笑,『你說我暴力?!是你不戴眼睛吧?竟然站在門後面--我家的門是向外推的!白痴!』
她的心裡是如此激動,但在卓然的眼裡卻是木無表情地俯視可憐的他,沒有伸手扶起他的意思,冷漠得像令人發寒。
不過,他可是犧牲自己的健康冒着雨來的,既然身已濕透,怎可以為這種小事而退縮?
「我是為了和你共擔一把雨傘才不帶雨傘出來,一直在這裡等你出來的。」卓然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臂,用可憐又無辜的眼神凝視着她,「難道你真的忍心我被雨淋濕嗎?」
這突如其來的身體接觸嚇壞了阿詩,慌忙抽回手。
她偷偷看了那隻可憐的小狗一眼──呆住了。
『這個人真的……太奸了。』無奈地深嘆一口氣,然後還是回家裡再取一把雨傘給他。
她才不擔心這變態被雨淋濕,只怕這混蛋會因她的『見死不救』而得感冒,令她有罪疚感。要不,就是怕這個無賴感冒後叫她負責任──雖然根本她我無關。
不過更重要的,也是最至命的,就是他這種楚楚可憐的表情和語氣,對這,阿詩可是一點抵抗力也沒有!
從阿詩的手上得到了雨傘,還跟她一同乘車回校,但那無賴依舊不心息,下車後繼續裝作可憐的小狗對阿詩嚷着,「其實兩個人一起擔一把傘子不就好嗎?」
『一點也不好!我一點也不想!』阿詩拼命地靠牆邊走,努力遠離他。
可是男人依舊往她那邊擠去,「雨水都弄得校服濕透了,很冷呢!靠在一起會暖一點啊。」
少女立馬急步向前走!
『這個人簡直是個變態!』
正當阿詩亡命逃跑之際,一個嬌小的身影走到她的身邊,「嗨。」
略看一下那女生的臉龐,原來是初中時班上的同學。
不過,她們之間的對話用十隻指頭也算得完。
……嗨。」阿詩既無奈又羞怯地低頭回應。
雖然她跟這個人無話可說,相處時甚至可以說是尷尬,但至少那變態不再跑上前來煩着她。
一路上,她們沒有任何交談,默默地走着,不知不覺就回到學校了。
女生回頭對阿詩笑着說:「我去找我的朋友,先走了,拜拜。」
......……拜拜。」看着女生的背影,阿詩的胸口悶得透不過氣,『她的笑容很甜,是我笑不到的美。可是......為何我覺得那是個尷尬的笑容?很假,不是發自內心的......是我的錯覺嗎?』
「朋友嗎?」
『這個人怎麼還在的!?』
見阿詩一臉被嚇倒的驚訝表情,卓然甚是不滿地說:「忘了我一直在跟着你嗎?」
未待阿詩反應過來,一個碰巧經過的老師就湊上前,生氣地向卓然問道,「柳卓然,上星期的功課還未交給我呢!」
卓然摸了摸腦袋,不好意思地笑,「哈哈,忘了帶回來啊。」
「還未做才對吧。」
『老師一語中的呢。』在旁聽着的阿詩心裡竊笑。
「最近田徑社的練習太多嘛。」
「是嗎?那麼我叫黃老師別讓你參與練習,直至完成我的功課為止好了。」
此話一出,卓然慌忙大叫,「不好不好!我做功課就是了!我明天交給你!」
「什麼明天?就今天吧!下這麼大的雨,放學後的地面肯定還是濕漉漉的,練習不到吧?」
「不要吧~萬一我留校做功課的期間,雨下得更大的話不就很難回家嗎?」
「如果明天也交不到呢?」
「沒有如果!明天一定交!」
「你啊,作為科長就更應該準時交功課吧!要是再這樣下去,我就拜託其他的同學當科長啦。」
卓然死死地氣答應,「知道啦。」
目送老師離開後,卓然回頭對阿詩說:「你一直在等我啊?唉,那個人很煩是吧。」
阿詩呆住了。
『等?我那有--是啊!為什麼我要站在原地等他啊?我明明可以趁機逃走啊!真是的......笨死了!』
既然發現不對勁,當然要立即找『救生圈』!
阿詩往兩點鐘的方向望去──何莉她們如她所預料地在那頭高聲談笑着!
才不管那變態,想也不想就往『朋友們』的方向奔去!
她的奔跑聲吸引到朋友們的注意,看了看她,卻只說了聲「嗨。」就繼續她們剛才的對話了。
這種反應真叫阿詩怒火攻心,『難道你們就沒有其他話想跟我說嗎?還有,我回來了這麼久,跟那個混蛋對峙了也有一段時間,你們都沒發現嗎?更重要的是,你們是否不想見到我?說了聲「嗨!」就立即別過頭?!』
和這班人待在一起時就是這樣子,就像被排擠一樣,她總是不能和她們談笑風生,永遠只像一隻無形的鬼那樣跟隨她們身邊。
默默地聽着她們的笑聲,默默地觀察周遭的人和事。
阿詩回頭望向柳卓然,只見已有一群女生圍在他的身邊了。
……果然是不同世界的人。』她的心裡默唸着。
──其實柳卓然猜錯了。
阿詩不是一直都沒有發現他的存在,這種總是發着耀眼光芒的人,她怎會留意不到?
雖然當時的她不知道柳卓然的名字,但其實她是知道他是校草來的,知道他是活在另一個世界的人……
既然沒有人留意她,沒有人發現她的存在,她只好默默地走到圖書館取報紙。
『這樣厭惡他……雖然很對不起那班愛慕他的女生,但說實話,我真的不想再接觸那個人。帥?無可否認,我十分同意。雖然比不上明星,但的確是張令人不禁多看幾眼的好臉。不過......我就連接觸他也不敢,更不用說什麼好感。』她一邊抱着四十份的報紙回班房,一邊想着。
才走上樓梯,一個身影忽然擋住了她的去路,友善地說:「好像很重啊,需要幫忙嗎?」
這把聲音──阿詩固然認得,但還是立即搖頭拒絕,拔腿逃跑。
可是,他們始終是同班同學,目的地是一樣的,高子進還是追上來了,「陳俊浩不也是閱讀大使嗎?為何不找他幫忙?」
派着報紙的阿詩不禁心裡冷哼着,『找他幫忙?有可能嗎?那個人一點責任心都沒有。』
剛分派好,準備返回座位之際,門口傳來一把聲音,「Suzy!」
是教學數的黃老師。
老師將一疊試卷交給她,說:「Suzy,試卷批改好了,幫我派回給他們吧,謝了。」
阿詩輕輕點頭,就轉身派發。
「讓我幫你吧。」原來高子進一直站在她的旁邊,依然熱心地問道。
不過阿詩依舊猛力搖頭,擦身離開。
『這個人......為何突然想幫我?他做了對不起我的事嗎?』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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